第 27 章 互喂啦(1 / 2)

因方才李明和沈玦的对峙,此时凑过来看热闹的不少,人群混乱。

沈玦在前拨开人群,有他开道,那些门阀子弟俱都散开。

国公府虽是没落,但老太君仍在。

另,还有岐王。

这位可不是谁人都能招惹的。

安连奚正亦步亦趋跟在沈玦后面,目视前方。

周遭的人虽有不想与沈玦对上的,但也不乏对他好奇的,还在想这人没事戴个幂篱做什么。

再走方才安连华的那一声哥哥,旁人便愈发猜测纷纭。

一个是六皇子的人,看模样也是上乘,生得精致秀丽,弱柳扶风,眼眸流转间顾盼生辉,轻易就能勾了人的魂去。

且,对方似还与谢府少将军有故。而他的哥哥又跟着沈玦,看到沈玦,众人不免想到岐王。

“那好像应该是安侍郎家的公子”

“倒是长了副风流之态。”

“别说,我还真想上去结识一番了。”

安侍郎在朝中并非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来此的皆出身门阀,少有认识安连华的。唯有一个经常去六皇子府上拜会的公子哥说了一句,其余人便也议论起来。

安侍郎是谁

在场多的是些还未入仕的,没几个人知道。

但若说嫁入岐王府那位新王妃可就不少人知晓了,说到后面,众人看向那道被幂篱遮盖的身影时,神色瞬间就变了,甚至不敢再多看。

身边的议论声尽皆被安连华收入耳中,他从最初的自得慢慢的,在他们开始小声嘀咕起安连奚的身份时表情就变了,落在幂篱上的视线愈发深刻,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下的决定。

既如此。

就让你吃吃苦头了。

他才是安府最受宠的少爷,十几年来他能处处压安连奚一头,那么现在,他也一样可以。

于人群议论中,安连华垂着脑袋,脚下仿若不经意般,踩上了一节青灰色薄纱。

刚才还谈论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低呼,有人惊声喊道“小心”

安连华眼中流露出窃喜,抬起头去,只见想象中安连奚出丑的场面没有到来青灰色的幂篱因为他的一脚飞落在地上,原本应摔趴在地的人此时正跌入一道玄色身影中。

白色与玄色的交织。

是深与浅的碰撞。

青灰色下,一袭白衣的人被身着黑衣的男人半抱在怀,刚才还被众人猜测纷纷的容貌暴露人前。

雪色的肌肤贴合着衣衫,一时分不清哪个颜色更白,正当他们的视线准备在对方脸上打量时,一只大手将后者扣入胸膛。

惊鸿一瞥。

却让人印象匪浅。

但在场无一人敢于窥探,只因那玄色身影不是别人。

乃声名在外的岐王。

那人果然是岐王妃。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少顷,沈玦讷讷开口“表哥”

刚才小表哥差点摔了,一切发生在他都没来得及转身去扶,好在薛时野及时赶到。

薛时野并未看他,视线扫过怀中安然无事的人,搂在对方腰上的手骤然发力。

众目睽睽之下,安连奚被岐王抱了起来。

刚才因为头上戴着的幂篱传来拉扯,安连奚身体有一瞬间的失去平衡,险些就要站不稳。

及至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倏地靠近,他就知道是薛时野来了,顷刻安定下来。此时被对方抱住,安连奚双手也下意识缠了上去,搂住薛时野的脖颈,贴了上去。

“吓我一跳”

他说,刚刚差点就摔倒了,还好薛时野来了。

只这么一句,薛时野周身的气息便沉郁得可怕,他把安连奚的头压向自己颈窝。旋即,冷戾的眼神一扫,似带着杀意一般,朝安连华直射而去。

安连华像是一只被扼住咽喉的老鼠,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被发现了。

不应该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从来他都是顺风顺水,想做什么就没有做不成的。

但他居然被发现了。

安连华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直到眼睛发干发涩。

在旁围观的其他人也发现了端倪,特别是沈玦,一下子就恶狠狠地瞪向了安连华。

又是这人捣的鬼。

安连华梗着脖子,面对多方来的打量,头一次感觉到这些视线是那么的难堪,更别提沈玦和谢景都是带着直白厌恶的目光了。

他们都是向着安连奚的。

安连华想,但他来不及想更多。下一秒,他就被一道掌风拍飞了出去。

整个人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砸到几名看热闹的纨绔身上。

众人只见薛时野一抬手,动作轻盈得仿似什么都没做过,指尖落下时又异常温柔地在怀中人背后轻抚,薄唇启合,同对方耳语。

安连奚听到薛时野低低说着“不怕。”

“嗯”

薛时野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抬步便走。

他都唯恐惊吓的人就这么任人欺负了去,薛时野心中戾气可想而知。到底是还抱着人,且对方依旧完好无损,薛时野尚保留了一丝理智。

总归是兄弟,不能杀。

至少

不能当着怀里的人杀。

薛时野眸色几经变换,安连奚对此全然不知,甚至连安连华被薛时野一掌拍飞都不清楚,从始至终他都被对方轻哄着,抱着就往湖边走去。

徒留原地众人面面相觑。

沈玦几乎气到爆炸,想冲过去就把安连华打一顿,但又不想闹事,捏了捏拳头。他想揍的,可不止一个。

刚才还闹腾不休的李明此时也安静了,像个鹌鹑一样。

岐王,他刚才说丑的那个

是岐王妃

岐王的可怕之处,即使位居户部尚书的李明之父都心有余悸,耳濡目染之下,加上岐王暴戾弑杀的名声,李明早就害怕了。

特别是他刚才的位置正好处在安连华身后不远处,对方不过简单的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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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便从中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恐慌,何况是直面他的安连华。

那嗜血的煞气让他浑身颤抖,飞出去的时候,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这安二公子,你没事吧”捞住他的其中一名纨绔讪讪挠了下脸。

安连华脸色涨红,愈发显得唇红齿白,他缓缓站起来,“多谢你。”

这般坚强又倔强的样子,让不少人心生感慨,长得倒是一副好相貌。同时众人更加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方才轻撇之下,那让人见之忘俗的一眼。

隐约中,岐王大婚时坊间传闻,岐王妃乃是原京城第一美人之子。如今看来,名不虚传啊。

沈玦是想追上去看看的,毕竟是他照顾不周。

但沈玦又惧于薛时野的威慑,根本不敢跟过去。

谢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淡声问了句,“不跟上去吗”

沈玦睨他,“你想跟”

谢景抿抿唇,不说话。

沈玦懂了。

贼心不死啊。

“你别想了,”沈玦说,顿了顿他心里也有些憋闷,“陪我再去打一架。”

上次两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不过沈玦看出来,谢景有意让着他。

终究是在军营长大的,又有个大将军的爹,沈玦怎能及得上。

谢景沉默。

他肚子上还有沈玦前日打出来的一拳,如果不是他即时用内里护住,恐怕也有些遭不住。

“其实”

谢景滞了片刻,“你很厉害”

这话说得沈玦都听出了敷衍,他白了谢景一眼,“不想打就算了。”

话落,他扭头径自离开了,走前阴鸷地盯了盯李明。

得找个时机再揍他一次,让后者变成真的猪头。

谢景又在原地站了少顷。

其实他那话也是有几分真心的,沈玦的武艺虽不及他,放在营中也当属佼佼者了。

谢景想了下,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比起不敢跟过去的沈玦,他对岐王倒没那么多畏惧之情。

薛时野带着安连奚往马车走去,先前因为在他身上挂了许多配饰,一路走来叮铃当啷响个不停。他从薛时野颈间抬头,这次没再被按压回去,于是就问“你去找陛下做什么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那里一堆人,但偏偏薛时野就是找来了。

好像不论他在哪里,对方都能找到他,安连奚好奇。

薛时野指腹捻了捻腮边的一缕碎发,将之拨到他耳后,“想知道”

安连奚点了点头,又说“嗯嗯”

薛时野挑起嘴角,逗他“你猜。”

安连奚

“”

他一下子又不是那么想知道了,接着就趴回了薛时野肩头,不动弹了。

薛时野笑了声,知道他这是累了。

安连奚身体不太好,加上昨日还发了热,精神不济是常态。

再者,薛时野怀里舒适温暖,叫人昏昏欲睡。

“王爷。”

后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是谢景跟了上来。看见趴伏在岐王肩头,眼睛一眨一眨的人,他低了低眼。

薛时野睇向他,不冷不热道“谢少将军。”

“不敢当。”谢景同他一礼。

顿了下,谢景又说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时野眼眸微眯。

安连奚正欲抬首,这次不出意外地又被镇压,整个人都埋进了他颈窝,“唔”

薛时野力道松了几分,对谢景扬了扬下颚,往前走去。

谢景会意,跟了上去,视线并未乱看。

待行至一处僻静。

谢景开门见山,直接道,“岐王殿下,小心六皇子。”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但不可谓不是条忠告,亦是站队。

谢家从不参与皇子夺嫡之争,乃属保皇党一系,忠于帝王。

薛时野似笑非笑,“谢少将军这是做甚”

安连奚却一下子不困了。

怎么回事啊。

之前把应该对主角受说出来的对白说给他听也就算了。

怎么现在谢景还把本应该对六皇子说的话小心岐王,转而告知了薛时野,让对方小心六皇子。

乱了。

剧情好像全乱了。

安连奚懵懵的,怀疑谢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想再听几句。

可谢景好像只有这句话要说。

对上薛时野的目光,谢景神色不变,“谢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他话音到这里微微一顿,眼神稍抬,落在一处。

薛时野表情顷刻冷了下来,气息微沉,似压抑着怒意,“你滚吧。”

谢景收敛目光,从善如流地接口,“是。”

待人一走,安连奚这才重获自由,从他颈间抬头,“你刚刚为什么叫他滚啊”

谢景不是在提醒他吗,是出于好心。

薛时野低下眼,眸底的情绪晦涩难懂,探出指尖在他颊边捏了下,“你不懂。”

安连奚疑惑。

他怎么就不懂了。

薛时野轻叹一声。

他没有当时就对谢景出手已是他的仁慈,但这种事情就不必安连奚知道了。

对方只需永远乖巧地待在他身边,这样就够了。

安连奚最终还是没能问出来,索性不再追问,他被薛时野抱回了马车。

原计划是要欣赏歌舞,他也只赏到了一半,贴着薛时野似乎能够让他迅速入眠,安连奚睡得很香,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

他更加不知道的事。

今日掖亭湖一游,京中各大勋贵子弟中已经传遍,岐王与岐王妃的事迹。

岐王那态度,给了不少人信号。

远在京城的安守义忽然就成了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一时之间,安府门庭若市,以往不敢想象的门阀世家都主动递上拜帖。

安守义着实风光了一把,他想到了被六皇子青睐的儿子,只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素来宠爱的安连华带来的,忙让夫人准备接待贵客。

安连华又怎么会传信告诉安守义他关于行宫发生的事。

他丢不起那个脸。

也就是这样,造成了安守义认知上的误差。所以当岐王宠爱岐王妃无度,连地都未曾让对方下过,日日抱在怀里,走在哪里都带着的消息穿到安守义的耳朵里时,差点没惊掉他的下巴。

上一回的岐王府之行给安守义留下了不少阴影。

他只以为是岐王不喜安连奚,所以对他以岳父自居表示不满,何曾想过对方完全是在为后者出气。

彼时安守义如何心慌意乱自然是后话,眼下他还在洋洋自得自己生了个好儿子。

而他的好儿子,安连华回到六皇子所住的宫殿时,已经有一个宫女在外候着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