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 皇后今天召楚王妃进宫了。
圣上,皇后今天又召楚王妃进宫了。
圣上,皇后今天还是召楚王妃进宫了。
二月望日之后, 皇后一连七日召楚王妃进宫说话, 负责盯着凌坤殿的宫人日日汇报, 萧珉对此的态度从警惕变愕然变无语, 不需要七日,摆手让伍熊吩咐下去不用再紧盯着。
那日他急匆匆赶去凌坤殿, 没见到琴儿, 与王妡依旧是没说几句话便不欢而散。
王妡对琴儿哪怕不看他的面,也要看在九皇叔的面上, 不敢肆意妄为。萧珉并非完全放心地思量。
他现在被大小事务缠得分身乏术, 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后宫的动向, 况且后宫是王妡的地盘, 就算是他这个皇帝在后宫中要做些什么事都是处处掣肘的,总有人动不动冒出来拿宫规说事。
二月下旬, 北方云州知州也上疏朝廷, 言察觉猃戎今日异动频频,恐恶邻犯边。
接二连三的奏疏,朝廷想不重视也不行了,二月底,皇帝萧珉一纸诏书召被贬至石门蕃部的前天下兵马大元帅沈震还朝。
朝廷上下便知,随着沈家被起复,一场地动就要来了,牵涉到永泰十四年败仗里的人该被清算了。
然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召沈震还朝的诏书才下不久,沈震人恐怕才从石门蕃部启程, 猃戎那边就打过来,来势汹汹。
北方大地冰雪消融,新生的春草才刚刚冒出头来,柔韧的枝条就被隆隆而来的马蹄踏过,零落成泥。
马背上是猃戎人狰狞的脸,他们放肆地笑,所过之处留下的是血泪和哭声。
云州怀安县外的小村堡,猃戎人的铁蹄呼啸而至踏破村堡的墙,男人、老人被残忍屠杀,年轻的女人被拉到马背上抢走,粮食、银铜、铁器,所有值钱的东西被席卷一空,孩子被赶在一出要拉走去给他们做奴隶。
一个脸上从右边眉骨到嘴角有一条长疤的猃戎人放了一把火,把被他搜刮一空的一户人家中的被褥点燃。
藏在地窖中的小女孩被哥哥死死捂住嘴,小男孩儿自己却已经泪流满面。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猃獠张狂的笑和娘亲痛恨的哭,片刻后,哭声没了,笑声变成了嚎叫,男孩儿再也忍不住,他放开了捂住妹妹的手,爬出地窖,就看到猃獠倒在地上,娘亲死死咬住猃獠的脖子被猃獠一拳一拳捶在脑后也不松口。
他很害怕,但他是男儿郎,他要保护娘亲和妹妹,他捡起落在猃獠不远处的弯刀双手握住。
“啊啊啊”他大叫着,举起弯刀朝猃獠的脸砍下,一刀,一刀,一刀。
这些强盗
这些强盗
强盗都该死,都该死啊啊啊
“阿溪,阿溪,可以了,他死了。”
“哥哥,哥哥,呜”
娘亲和妹妹的声音让杀红眼的男孩儿回复了神志,他看了一眼被他砍得血糊一团的猃獠,他还是怕的,但又不那么怕了。
猃獠也是人,猃獠被砍了还是会死,猃獠没有两条命。
“娘,妹妹,你们去地窖躲着,我保护你们。”男孩儿满脸血,眼睛亮如星火。
女人已经被猃獠捶得脑后满是鲜血,站不起来,她坐在地上对儿子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的阿溪长大了,能保护娘亲和妹妹了。”
男孩儿重重点头,想让娘亲带着妹妹去地窖躲着,他们的爹爹早在猃獠进村时已经跟着里长出去了,如今生死未卜。
女人已经动不了了,只推着男孩儿和妹妹,让他们快些回去躲好,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再也睁不开了。
“娘亲”妹妹扑在娘亲身上大哭,被男孩儿用力捂住了嘴。
“茶茶,不准哭,会把猃獠引过来的。”男孩儿不让妹妹哭,自己脸上血却被眼泪冲出两条沟来。
妹妹强忍着,把嘴唇咬得血痕斑斑,拉着哥哥的手回地窖去躲着。
“你去地窖躲着,我在外面,哥哥保护你。”男孩儿说。
妹妹用力摇头,哭着说“哥哥,娘亲要我们一起躲在地窖。”
男孩儿犹豫片刻,点头,他不想将娘亲单独留在外头,兄妹二人吃力搬动娘亲时,忽闻外头喊杀声大了起来,马蹄踏过的隆隆声中,有人高喊“猃獠听着,你们的千夫长已被我们沈挚将军砍头,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男孩儿和妹妹动作一顿,他惊喜说“沈挚将军回来了”
妹妹年纪小几岁,少年将军守卫云州土地的时候她还不记事,歪歪头,没懂。
“是沈挚将军啊,哥哥跟你讲的沈挚将军。”男孩儿很兴奋,但他很谨慎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带着妹妹在屋中的一个死角躲了起来,握着弯刀观察外头的动静。
约莫半日光景,妹妹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了,门外传来了兄妹二人熟悉的声音。
“吴娘子,阿溪,茶茶。”
是斜对角的李媪
妹妹先跑出死角,哭着扑到李媪怀中,哭道“李媪,我娘亲死了,我娘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