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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刻刀飞来的时候, 阿淇卜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但在此以前,他也有过许多次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但最后都福大命大逃躲过去了。

所以现在……躲啊!

阿淇卜使劲将马一勒,大黑马受惊,躁动生怒, 马蹄乱踏, 马速骤然降下。

飞来的刻刀并没有如阿淇卜以为的那样,飞向他的脑门, 而是斜飞向了他的头顶上方。

跑马道此处边上葱郁又肆意伸出挡道的粗长树杈被平整削去, 受震荡的松散树叶哗啦啦大片飞落, 将减慢了速度正好经过底下的阿淇卜盖了满头满脸。

成了一个绿油油的乌古王子。

“没事吧?这枝杈挡得刁钻, 我怕王子你再撞上, 要是落了马就危险了。”阮泽塘下马过来, 神情言语关切。

懵了会的阿淇卜回过神,猛抖了抖,拍去满身落叶, 只头顶上还插着几片不知,翘起随风摇摆。

“吓死我了!还以为恩人公子要杀我呢。”

阮泽塘一哂:“怎么会。”

吓吓而已。

因这段跑马道离得远,方才那一瞬间大多人都没怎么看清。都只当阿淇卜是避让不及才撞了脑袋, 最后牵动了什么陷阱才落得满身树叶。

两人走回时,只见乌古王子脑门上一个红肿破皮大包, 发冠上立着好几片叶子,身上也还沾着少许几片,实在是有些狼狈……

骑个马而已, 怎么像是摔在草堆里翻滚才爬出来的一样?

不过笑归笑,可没人忘了阿淇卜马术的精湛。刚刚的那一些,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最后是被阮泽塘越过了,才会慌乱中出了错吧。

可是阮泽塘啊……众人看去,衣冠齐整,连袍子都没有卷起一角。

看上去赢得很轻松。

有几位元看清全程的眼中更显露深意。

好一个阮毅啊,两个儿子非等闲啊。

四下的目光,以及方才与乌古人的比马,更证实阮泽塘心中所疑。

他腹议着,父亲到底是以怎样的要求来教导他们的?从小开始,他们对自身以及武学的认知,是不是一直有什么问题?

阮泽塘赢,阮青杳也替二哥开心了一把。但她怕自己弄错又闹笑话,还是先问过陛下后,才放心的替二哥小小得意了一下。

直到郑衍发话,让两人拿出雕木众人评看时,才忆起这不是比马,还没分输赢呢。

阮致渊看到阿淇卜这副样子,已经浑身舒坦了,并不在意什么雕画。

可看到二弟拿出那三块不过刻出了几根长短不一,弯曲绕转的线条图样木块时,还是摸不着头脑。

这都什么玩意啊?二弟既然做不了雕画,为何不直接作画呢?

看看人家刻的,有鼻子有眼的,一看就惹人厌,简直就是另一个阿淇卜!

阿淇卜在方木上雕刻出了一个自己。马上刻画不易,所以挑自己最熟悉的来。

方木放置正中被一一看过,只见上头的阿淇卜五官雕画精巧,很是绝妙,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在那样的疾驰之中所刻出的。

这原本听来像个玩笑的切磋,没想到乌古王子还真能交出成果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雕画比起他人来说,真是要好看太多了。果然人都是有爱美私心的,乌古人也是如此。

可等再看到阮泽塘的那三块被切的木块时,就看不太明白了。难不成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认真?

一直到阮泽塘请陛下赐纸赐墨,在场中铺开取刻有线条的木块沾墨时,大家才有了一二猜测。

要作画吗?

确实一开始两人商定下的比试,阿淇卜是雕刻,他是作画。

阮泽塘的三个木块上线条阳刻,皆不相同,此时沾取的墨色亦不相同。

只见他一手撩袖,取来不同木块,在纸上落印。竟是做的刻印么?

阮泽塘动作很快不失文雅,手腕提起下落不断,边上瞧过去,隐隐可见纸上不同颜色的线条在不断相接绵延,很快就如水般铺展倾泻开来。

有懂画的大人起初疑惑皱起的眉头,也随之渐渐舒展,甚至双目惊异睁大,想走近探头去看。

阮泽塘并未花费多久就全印刻完,最后提笔取墨简单勾画点缀,犹如点睛之笔,所到之处纸上如同辉亮,也不知是色彩使然,还是日光映照的缘故。到收笔之时,一幅大夏瑰丽山川图赫然呈现。